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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2020117日至45日,臺灣將有藝文盛事「圖坦卡門:法老王的黃金寶藏特展」(備註1:法老即是王的意思,所以不能稱之為法老王),因此新月文藝沙龍特邀請邱建一老師舉行三場次的優質且深度的古埃及史系列講座,而本次則是這系列講座的首發場。這三場次分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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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無虛席  絕無冷場

我原本還低估古埃及史嘛!距離臺灣這麼遙遠,大概是一場叫好不叫座的講座吧!(而且票價便宜到瞠目結舌)。距離開場十分鐘前進場,才發現座無虛席,一堆粉絲早已引頸企盼,從未成年的學生到歐巴桑老奶奶都有!這麼生硬的歷史考古主題,不僅整整2小時座無虛席,而且全無冷場,這.....12月的第2場與圖坦卡門更有相關,我是得多早來呀?!

(以下介紹為本次演講摘要)

一個盜墓案件  震驚了考古學界

今天的故事將由考古學界所震撼的「DB320」(註2:現也稱「TT320」)開始說起。「DB」是埃及村落巴哈里Deir el-Bahari)的縮寫,在現今路克索(Luxor,古都舊名底比斯)的尼羅河對岸的底比斯古墓群(Theban Necropolis),也就是「帝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附近。由於在第六王朝之後,法老也怕蓋了一個大喇喇在地面上的金字塔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告訴盜墓者來此盜墓,因此都以地下墓室呈現。而特別自十八王朝開始,法老陵墓沿著尼羅河西岸並集中在底比斯附近,因此才有「帝王谷」的誕生。

1858年,埃及總督薩伊德有感於古埃及文物流失嚴重,先是任命馬里埃特為「埃及文物局局長」,除了清理神廟廢墟、收集各處石碑古物外,更重要的任務是要避免盜墓者(貪婪的村民及眼紅的歐洲人)掠奪古物。1858年至1875年間,當時馬里埃特便注意到,在底比斯古物市場上,開始出現前所未有文物「薩布提」(Shabtis),而且許多線索均指出這和巴哈里附近的一個小村落古爾納Gournah)有關,但由於當地居民十分不配合,因此不得其門而入。「薩布提」是盛行於新王國時期,一種放在墳墓裡頭的小雕像,功能類似「替身俑」。由於古埃及人認為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準備邁向重生、進入來世的一個過程。如果屍體曾被妥善保存(所以有木乃伊)、擁有恆久的歸宿(所以有不被破壞的墳墓)以及死者獲得供養(固定祭祀),便能超越生命得到永恆。但在死後進入地下世界,準備邁向重生之前,還得通過陰間之神奧里西斯的審判考驗才能真正進入永生,也因此埃及人對此非常重視。而由於死後重生的世界,與生前在世的生活型態是類似的,免不了還是要勞苦活動辛勤工作。為了避免來生的勞苦,古埃及人便會在陵墓裡頭發入「薩布提」,有時上頭還會刻上主人(死者)的姓名而當成「替身俑」,代替主人以在永生的世界中繼續工作。老師也笑說,古埃及當時就很有「勞基法」的概念,因為大量的薩布提是因為,一個薩布提代替主人工作一天呢!那工作一年自然要有大量的薩布提放在陵墓中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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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盜墓案件!由於馬里埃特任內對於這件案子緝察未果,而於1881年去世之後,由他生前的摯友馬斯佩羅Gaston Maspero)接任埃及文物局局長一職。由於馬斯佩羅曾經在1875年透過一個古董商與古爾納村的居民接觸過,所以繼任後他順著這條人脈,拘捕了古爾納村的村民拉蘇爾Abder Rassoul)三兄弟。經過一番「追問」後,終於知道位於在巴哈里的哈謝普蘇(Hatshepsut)神殿上方的懸崖石壁上有一處祕密墓室存在,並且古爾納村的村民便一直從這個墓室盜取文物販賣。

這個墓室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渡過2,000年的風霜,是因為這個入口非常小,而且在一個垂直懸崖峭壁的山壁上,埃及文物隊必須在懸崖上垂降60公尺才能抵達入口。而從哈謝普蘇神殿抬頭望,示很難發現這個入口的,跟旁邊的石壁幾無二致。而這個洞穴雖然簡陋,但洞穴裡頭卻蘊藏著大量的石棺以及各類文物,且這些木乃伊居然都是新王國時期的法老、皇后及貴族!光是新王國時期的法老就有9位之多!為了避免這批文物繼續遭劫,也為了避免與古爾納村民衝突,埃及文物局花了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調派軍隊隨行保護,將文物運抵路克索後,裝上輪船運往開羅並保存在開羅。

DB320的發現震驚了全球的埃及考古學界!並證實了考古學界的一個假說。由於探險隊雖然發現了帝王谷,但卻少見陵墓裡頭有保存完善的木乃伊,一開始以為是盜墓者所為,但DB320的出現證實,這是古埃及人自己搬運的。這是因為從20王朝開始,隨著新王國的法老權威逐漸式微,層出不窮的盜墓嚴重到,帝王谷的陵墓幾乎無一倖存。因此在第2021王朝之際,或許是出自保護帝王谷法老木乃伊的需求,古埃及人將帝王谷尚存的法老木乃伊、貴族木乃伊以及一些陪葬文物,祕密地遷葬到距離帝王谷一公里之遙的巴哈里的山壁上的洞穴之中,才因此安然渡過2,000年的風霜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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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新王國的崛起

DB320所找到的法老木乃伊,就包含了新王國18王朝初期的法老。這六位法老分別是:

1位  阿摩斯(Ahmose

2位  阿蒙荷泰普一世(Amenhotep I

3位  圖特摩斯一世(Thutmose I

4位  圖特摩斯二世(Thutmose I)(父親)

5位  哈謝普蘇(Hatshepsut)(母親)

6位  圖特摩斯三世(Thutmose III)(兒子)

而今天的演講便集中在父親圖特摩斯二世、母親哈謝普蘇及兒子圖特摩斯三世的人倫悲劇上。

一個家庭的悲劇  造就一個王國的崛起

西元前1502年,自幼體弱多病的新王國18王朝法老圖特摩斯二世死亡,依照慣例由長子圖特摩斯三世繼位。但由於圖特摩斯三世當時只有2歲,因此由同樣具有皇室血統的母親哈謝普(Hatshepsut)輔政,自此埃及進入了兩位法老共同統治的時期,長達21年之久。長大後的圖特摩斯三世戰功彪炳,被稱為「戰士法老」,或稱為「埃及的拿破崙」。他將埃及的版圖擴展到西奈半島以外,甚至抵達幼發拉底河一帶至「世界的盡頭」,卻在登基之後對母親展開人間至盡的報復!原來圖特摩斯三世的戰功彪炳,並非是自身擅長戰略,而是被母親「借刀殺人之計」所逼出來的。新王國在圖特摩斯三世手上繁華昌盛,但代價卻是一個人倫家庭的悲劇。

沒有人被允許再提起她的名字  直到落日盡頭都不可以

原來,圖特摩斯二世與哈謝普蘇是政治婚姻的結合,膝下沒有兒子,圖特摩斯三世也非哈謝普蘇親生。由於圖特摩斯二世即位時只有2歲,因此由其母親哈謝普蘇攝政。但在此期間,女法老哈謝普蘇和圖特摩斯三世的家庭教師(一位名叫塞拉穆的書記官)有染,並且有一個私生子,因此哈謝普蘇起了私心,想出「借刀殺人」之惡計,將12歲的圖特摩斯三世送上前線打仗親征,心想等圖特摩斯三世裹屍沙場之後,再來個風光大葬,便可以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上王位。

沒想到,圖特摩斯三世居然戰功彪炳、凱旋歸國,哈謝普蘇只得含淚隱忍並且還幫他辦慶功宴!但隨著圖特摩斯三世年紀增長,開始對這人世間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之後,這個借刀殺人之計,圖特摩斯三世自然心裡有數。自然,哈謝普蘇也非常恐懼,日後圖特摩斯三世會挾怨報復。因此在哈謝普蘇臨終之時,先是賜死了自己的情人賽拉穆,以保他不被圖特摩斯三世慘忍折磨。果然,哈謝普蘇的恐懼成真。圖特摩斯三世即位後,便開始展開絕盡人間的報復,特別是卡納克神殿中「非常仔細」且具針對性的石刻破壞。

由於18王朝的傳統,法老一登基時便會到底比斯的卡納克神殿舉行獻祭,並以自己名義增建。一方面是榮耀守護的阿蒙神(Amen),另一方面也藉由在新增建的巨大立柱、塔門、方尖碑上,刻滿自己的名字,藉著名字向世人彰顯自己王位的神授合法性(認為法老是阿蒙神之子)及宣告新法老已經誕生。除此之外,新法老還會在神殿建築群中選擇一角,建造「誕生室」。「誕生室」的用途示用來向阿蒙神宣告自己已繼承大統,同時也用來作為個人獻祭之用的專屬小神殿。因此法老都會聘僱工匠,在誕生室的四面牆上,刻滿淺浮雕與文字,特別是自己的名字。

當時2歲即位的圖特摩斯三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卡納克神殿中屬於他自己的誕生室,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以外,還有哈謝普蘇的雕刻名字。但是,現在的卡納克神殿卻發現,石壁上的畫像都經過「非常仔細」的破壞,只要是兩位法老同時出現者,他們的淺浮雕都被人很小心地,拿著小鑿子沿著某一位法老的人形輪廓的邊緣部分破壞,也僅只破壞這一位法老而已,其餘的神像及法老均完整被保留下來。由於誕生室在神殿裡頭是屬於「神的區域」(只有祭司及王公貴族才得以進入),一般平民只能在外圍,而不能越雷池一步;而且古埃及人相信「名字」、「文字」具有魔力,是用來與神明溝通的語言,如果把一個人的名字從神殿壁畫中剷除,無異於徹底真實地毀滅他且使其永世不得超生,可想而知,當時這群工匠是如何地戰戰兢兢,又識破於什麼樣子的壓力,才會作這件褻瀆之事!因此,學者們相信,當初下令破壞壁畫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長大後的圖特摩斯三世,基於強烈的憤怒與報復之心,意圖徹底地抹除他曾經與哈謝普蘇共同執政的事實。事實上,他根本就不肯承認哈謝普蘇是一位真正的法老,甚至說出「沒有人被允許再提起她的名字  直到落日盡頭都不可以」這樣恩斷義絕的狠話!

18禁的工人塗鴉見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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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說,考古學家是哪來的豐富想像力,能在相當於中國商周時期的古埃及新王國復原這麼一段堪比民視長壽劇的劇情,卻又能夠歷歷在目且活靈活現呢?邱老師在現場秀出許多埃及文物的照片,從不同面向都帶領我們見證這段歷史,但其中最有趣的當屬卡納克神殿中,有保存下來,當初建造神殿的工人所留下的「18禁」露骨又令人臉紅心跳的隨意塗鴉,直接畫出書記官(沒有假髮)與戴有假髮的女法老(哈謝普蘇)的春宮圖!讓在場驚呼連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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